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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承与父亲季羡林为什么决裂?他们和解了吗
2021-08-05 16:02:01  来源:中国文化报道网  作者:Admin  分享:

 “火齐堆盘起,珊瑚列库藏。不如茅屋底,父子事耕桑。”陆游写下这首诗时内心想法如何,已无从考证。

 
但这一定是少年季承最大的愿望,也一定是老年季羡林最后的祈愿。
 
2009年7月19日上午,环绕在苍松翠柏中的革命公墓礼堂,庄严肃穆,到场之人皆面露哀色。
 
季羡林老先生安详地躺在那里,以鲜花碧草为床,以鲜红的中国共产党党旗为被。
 
这位优秀党员,北京大学资深教授,国际著名东方学家、印度学家、梵语语言学家、文学翻译家、教育家,本想悄悄地前往另一个世界,却还是引起社会各界自发哀悼。
 
前来吊唁的人,无一不是敬重他对中国文化事业做出的贡献,但却没有人真正了解这位国师。
 
季承手捧父亲遗像
 
他的成就不容置疑,他的作品可以看出他的人品,可以了解他的生平,但季羡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?
 
不妨去读一读季承在父亲逝世后,历时年余而成的《我和父亲季羡林》。
 
“我一直不认识你们所说的国学大师季羡林,我只知道,在热热闹闹的学术追捧中,父亲的心是冷的,是寂寞的。”
 
书本封面,这行冷冰冰的文字,彻底打破文学大家在大众心中的形象。
 
季羡林老先生离世不满一周年,身为人子的季承却出书写父亲不为人知的一面。
 
他笔下季羡林的形象,在读者之中也引起轩然大波,众人纷纷指责季承没有孝道。
 
但倘若季承真的是个没有孝道的人,那么他在医院见到病重的父亲,大抵不会泪流满面。
 
季承在医院照顾父亲季羡林
 
选择与父亲和解,是年过半百的季承做出的决定,但这不代表少年季承也能原谅童年中父爱的缺席。
 
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,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。
 
在季承前12年人生中,他根本不明白父亲是什么。
 
季羡林并不是一位合格的丈夫,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。
 
即便他早已名誉满身,他给家庭带去的伤害和遗憾也是真实存在的。
 
即便他一生只娶过彭德华一位太太,他辜负彭德华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。
 
1929年,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,季羡林和彭德华喜结连理。
 
这是门当户对的婚姻,在那个时代,任谁看见都要说上几句赞美的话。
 
彭德华嫁人之前,也曾有过对爱情的向往与憧憬,嫁人之后却只剩责任。
 
季羡林妻子彭德华
 
成婚之后,发现丈夫的意中人是自己的妹妹,彭德华心中的情感包袱越来越严重。
 
也许季羡林在婚姻上没有任何不忠的行为,但打从一开始他就在彭德华心中狠狠插上一刀,从未愈合。
 
她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,没有埋怨过季羡林,没有埋怨过包办婚姻,没有埋怨过天道不公。
 
只担心是自己耽误季羡林,毕竟她只有小学文化,而季羡林在文学上天赋异禀,在她看来这并不般配。
 
她只有更努力地照顾好家庭,做好季羡林的后勤部队,不让他在实现梦想的战场上有任何后顾之忧。
 
1935年,季承出生的第一年,季羡林已经坐上前往德国的飞机进行深造。
 
季羡林和妻子彭德华
 
季羡林并没有等到儿子满周岁,就抛下整个家,孤身一人踏上远行之路,留下彭德华照顾两个孩子和公公婆婆。
 
“你爸去哪了?”、“你知道你爸爸长什么模样吗?”诸如此类的问题层出不穷的被抛到季承面前。
 
他回答不上来,去求助姐姐,姐姐又能记住什么呢?季羡林走的时候,季婉如不过两岁大小,她记得的,只是父亲的名字“季羡林”。
 
在季羡林赴德留学,彭德华就是季家主心骨,家中一切事宜都要靠她操持。
 
季羡林和彭德华感情本身就不多,对她很好,却总不像亲密无间的人一般,只是相敬如宾。
 
都说小别胜新婚,彭德华心中总还存着些幻想,等丈夫回来,家中一切井井有条,也许会对她多几分喜爱。
 
少年时期唯一一张合照
 
她十年如一日守着季家,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度过忙碌而又孤独的日子。
 
时局微妙,社会动荡,季羡林被困德国12年,与家中失联。
 
季承对于父亲的印象,只有墙壁上的一张照片,西装革履、打扮洋气,看上去一表人才。
 
母亲在他的成长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,对于他的人格形成也起到很大影响。
 
父亲可有可无,但母亲的苦无人能弥补。
 
战乱年代,彭德华一个女性艰难地撑起一个大家庭,没有人可以分担焦虑,没人可以分担思念的苦楚,没人可以承受被病痛折磨的痛苦。
 
一切的一切,都被年幼的季承看在眼里,隔阂一点一点形成,小到没人意识到在小男孩的心中,父亲不是父亲,而是辜负母亲的男人。
 
从今时今日来看,那个时代的女性大部分都是彭德华这样的女性,她只是社会群像中一个典型代表。
 
但是在小季承心中,母亲独一无二,她本不该承受这些苦难。
 
从古至今,似乎一个伟大的人就必须经历各种磨难,并将这种磨难隐晦地表达出来,真理与烈士被划上了等号,难道真的是“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?”
 
而这样一种“成见”,在女性身上似乎表现得尤为明显,人们喜欢视她们为平静受难的女性典范。
 
就比如雕塑家卡蜜尔·克洛岱尔即便作品再优秀,但仍旧作为罗丹的情人,和家庭冷漠的牺牲品而出圈。
 
如此来看,彭德华无疑是个伟大的女性。
 
伊姆加德
 
因为在她即便等待无望,仍旧在静静等待丈夫归来的时候,她的丈夫季羡林却在德国遇到心动的人。
 
季羡林在德国留学,写论文时遇到打字难题,经朋友介绍与伊姆加德小姐相识,就去伊姆加德家中请她帮忙打字。
 
在各种因素之下,博士毕业后季羡林没有立刻归家,又在德国生活了四、五年。
 
期间季羡林又多次请伊姆加德小姐帮他完成好几篇长论文,一来二去渐渐生出情愫。
 
远洋留学的大才子和年轻貌美的异国女孩,如果不知道季羡林早已成家,想必这又是一段文坛佳话。
 
季羡林做不出抛妻弃子的事情,但也无法放弃自己的真爱,那时的他也陷入深深纠结中。
 
季羡林最终还是坚守道德底线,和伊姆加德小姐发乎情止乎礼,就这样不了了之。
 
回国之后,即使再思念,也不曾联系过伊姆加德小姐。
 
季羡林回国时,季承已经十岁,孩子都是敏感的,能看出很多大人并不想他得知的事情。
 
母亲的终日等待,没有换回父亲一丝怜爱。他们就像最亲近的陌生人,对于这个家,季羡林始终只有责任,没有感情。
 
而彭德华对季羡林,妻子的义务大概也高于男女之间自然而然萌发的感情。
 
这样一段由父母包办婚姻,导致错爱一生的关系,不仅是对彭德华的桎梏,也是对季羡林的束缚,更是对季承童年最大的伤害。
 
没有季羡林的全家合照
 
季羡林在日记中记载:“家庭对我总是没缘的,我一看到它就讨厌。”
 
对于季羡林而言,大概济南并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家,那里只是他被寄养的叔父家。
 
这个具象的家里有他的结发妻子、亲生子女,但他抽象意义的家在文学上,在事业上,也许还是在德国。
 
因此,他对家人并不亲热,这大概也有童年的伤害。
 
父母为了季羡林可以获得更好的教育,两岁就被送到叔叔家。
 
留学期间,又因为二战滞留在德国。等他回国的时候,母亲已经去世。
 
季羡林人生最大的痛苦,莫过于不能和母亲生活在一起。
 
童年对于亲人的遗憾,又被季羡林延续到自己的家庭。
 
他曾经遇到过真爱,因为家庭和责任放弃,大抵心中也会忿忿不平。
 
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,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导致他对家庭的冷漠。
 
直到季承长大成人,参加工作,他也曾暗示过父亲将母亲接到北京。
 
但季羡林只是给出一句冷冰冰地答复:“我和你妈妈没有感情。”
 
季羡林在家一直沉迷学术研究,与小学学历的彭德华没有共同话题,更谈何生出感情。
 
文化差距难以弥补,季羡林也从未想过各退一步,试图去培养感情。
 
不在沉默中灭亡,就在沉默中爆发。
 
父子二人之间早已不再是隔阂,而是存在深深的鸿沟。
 
季承和季羡林的父子关系一直是绷紧的弦,不允许一丝弹拨。
 
就像一把以肋骨为柄以筋脉为弦的琵琶,只要动一下,就是伤筋动骨的痛苦。
 
季羡林是一个有着强烈道德心的人,一生乐善好施,为人大方,对别人总是不吝分享自己的善心。
 
向来一视同仁,不管是阿姨、护工、清洁员还是学生,他都平等对待,不曾有一丝偏颇。
 
季羡林也将自己珍藏的贵重文物、书籍捐给国家,出资建小学,向党组织捐稿费。
 
社会大众了解到的就是这样无私奉献的文学泰斗季羡林。
 
季羡林生性节俭,不让季婉如在家洗衣服,食物坏掉才拿出来分。
 
孙女向他借一本《安徒生童话》,他二话不说直接拒绝。
 
季承只是搬走一盆花,就惹季羡林生气。
 
这样的季羡林让读者感到陌生,纷纷开始指责季承。
 
都说“子为父隐”,但季承直接将季羡林最隐私的一面揭露在公众视线之下。
 
《我和父亲季羡林》这本书的好坏很难评判,它具有冷铁般刺人的真实感。
 
每个伟人都有两面,不止季羡林如此,他不是神,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。
 
书中记述了一个与父亲长期有隔阂,最后断绝关系的儿子,对父亲的回忆。
 
季羡林没有给彭德华给他和他季婉如应有的爱,所以他耿耿于怀。
 
但是有舍才有得,季羡林将一生心血都投入学问,他的谦和、宽容、好脾气都留给国家和社会。
 
最后层层盘剥,能留下给家庭的确实不多。纵观历史,那些为人没有不为人知的一面。
 
老年季承
 
季承眼中的父亲对猫过分宠爱,忽略他们的感受。
 
那么对于一个与家人无法沟通的老人,除了猫能带给他宽慰,他去哪里寻找填补内心深处空虚的办法。
 
他不愿意把《安徒生童话》借给孙女,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小孙女,爱书之人通常不会轻易把书借给别人,在爱书人看来这也是一种优点。
 
他其实很在乎家人的感受,不然也不会再去买一本新书送给孙女。
 
季承想要借相机一用,被季羡林拒绝,在他看来这是父亲对他的疏离与刻薄。
 
但是过一段时间,季羡林提出给季承买一部新相机。
 
季承囿于局中,从一个父爱缺失的孩子的眼睛出发。
 
站在他的角度来看这些事情,季羡林只是一个孤独、寂寞、吝啬、无情的文人。
 
但从局外人来看,季羡林只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。
 
季羡林这一辈子,几乎没有父母的爱,打小就寄人篱下。
 
喜欢的姑娘得不到,娶到的是不喜欢的姑娘。
 
这样阴差阳错,对于爱,想必季羡林很难体会,更何况是爱别人。
 
季羡林的成长经历让他懂得大爱不懂小爱,但季承是在两个伟大女性的爱下长大的,他获得小爱不懂父亲无私为国的大爱。
 
这也是真实的人,季承并没有否认自己的狭隘自私,或者说他比起季羡林更加自我。
 
季羡林对家庭也许有所亏欠,但他对国家对社会做到自己能做的所有,他将生命点燃照亮文化前行的道路,甘愿成为引路人。
 
季承因为一盆花负气离家,那时候的季羡林没有阻止,就那样放季承离去。
 
自此,这对父子开始常年不见面的生活。父子二人对于彼此的消息都来自于新闻或者友人的转达。
 
母亲彭德华去世后,季承对父亲的怨忿堆积到顶点。
 
季羡林要求彭德华的四万丧葬费,季承需要承担一半,季承也直接拒绝。
 
他认为这是父亲必须付出的,因为他对母亲的亏欠远不止这四万块钱。
 
但在季羡林眼里,作为儿子,这也是季承该尽的孝道。
 
两个人在彼此眼中皆是无情之人,无情和无情的冲突,只会两败俱伤。
 
父子关系彻底破裂,谁也不愿低头,都认为是对方的过错。
 
季承每逢过年过节,都会往季羡林助理家送大量的山东斋菜,助理自己会留下一些,其余都送去给季羡林。
 
彼此心知肚明,但都只是沉默。
 
父子二人性格其实很像,刀子嘴豆腐心,只想在嘴上占个上风。
 
关系渐渐破冰,但却遭到人从中阻挠,两人一直无法相见。
 
直到季承从网络上看到《谁盗卖了季羡林的藏品》。
 
文中有一张配图,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张开双手,似乎讲着什么。
 
他再也坐不住,四处联系,希望能见到父亲,确认父亲的身体状况。
 
最终在2008年11月7日,73岁的季承见到父亲季羡林,时隔十三年,季承想通很多事情,季羡林也不是小气的人,都能慢慢理解对方的立场。
 
走进病房第一件事,季承跪在病床边,对父亲说:“您有什么要训斥我的?”
 
季羡林没有过多表达,只是一句过去的都过去了,让两人关系回归正常。
 
终归是血浓于水,再淡漠的人也无法忽视骨子里的血缘关系。
 
大限将至的季羡林,终于感受到儿孙绕膝的快乐。
 
子欲养而亲不待,季羡林突发心脏病,与世长辞,季承再一次失去父亲,只是这一次永远无法挽回。
 
季承从未走进季羡林内心,也许他明白这一点,但他已经懂得尊重父亲的付出。
 
但季羡林从小封闭住真实的自己,似乎从未敞开过心门,也许他也明白,所以在弥留之际与儿子和解。
 
浮华褪却,满腹经纶的国学大师不过是一个普通人,拥有七情六欲,也有一些缺点,但不完美往往才是最好的完美。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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